第 44 章

Dt要和大部隊一起, 趕晚班機提前離開。

她送他到門口：「你要遲到了。」他倒退著走, 邊看她邊退到門口, 終於情不自禁低了頭：「外邊在下雨, 再等等。」漆黑的眼睛裡倒映的都是她。

她輕聲重複：「好多人等你。」

他目光流連在她的眼睛、鼻樑, 還有那一張一合的嘴唇, 呼吸著她周圍的空氣, 有些東西一旦開了閘就再收不住。「最後一次……」他輕聲說, 手繞到她後背, 將她壓到自己身上，動作是直接的, 聲音卻有著一點點懇求, 「結束就走。」

不答應就跟在欺負他一樣……

「嗯……」

他得到首肯，一秒也不想多耽誤，俯身就去吻她。她被他弄得迷糊糊的，險些摔倒，幸好被他扶住腰, 背去靠牆壁。為了剋制自己想要去多做什麼的衝動, 他兩隻手都撐在牆上, 將她困在自己身前這麼狹窄的圈子裡，繼續。

……

Dt走後, 她匆匆換了衣服，準備去olo那裡和大部隊會合。出門前，發現一張便簽紙貼在了手機上。什麼？她揭下。

正面是一串電話號碼。

背面……竟然是小米的字跡：沒事兒別打, 沒女的找過我, 我媽該誤會你是我對象了。順，這男人不錯。

光是這麼看著這行字，就能想像他說話的語氣。

這麼多年始終沒變過。

那年，All攬著個比自己矮了一個頭、比小姑娘還清秀的男孩，告訴他們，小米來了。她當時拿著玻璃瓶的雪碧，咬著吸管，有些傻。然後指著小米，說句東北話聽聽。小米淡淡看了她一眼說，瞅你在網上比男人彪，還以為長得挺磕磣……

一句話，引來半個網吧男人們的爆笑。由此成功被組織接受。

後來，小米和家裡吵架簡直家常便飯，有時候掛了電話，隨口說一句，我爹說我「活著浪費空氣，死了浪費土地。浪費個屁，我就一米七，比光頭不知道省多少」……

……

鼻子有些酸，突然漲潮了一樣，心裡滿滿的被各種情緒堵著。

這個電話號碼對她太重要了。

雖然她也能從俱樂部那裡找到的聯繫方式，但效果完全不同。

無論Dt和他說了什麼，小米肯留下號碼，就證明他肯接受再聯繫……

那就什麼都好辦了。

她收好便簽紙，給Dt發了條簡訊：謝謝。

很快收到回復。

Dt：應該的。

……冷場王。

不會說話，不愛說話，就只喜歡默默盯著女孩看，連表白都是毫無語言藝術的「給我個機會」，也只有他了。她還想問具體過程，可想了想，又放棄了。

回上海當面問吧。

艾情趕到olo房間，第一、第二戰隊的人都在客廳坐著，或是在陽台抽煙。大家看到她進來，有的招手，有的咳嗽了聲。

怎麼了？氣氛這麼怪：「olo呢？」

沒人回答。

「和K&K的領隊談話，」bug見大家都不願說，就硬著頭皮回答，「快好了吧？我們也等半天了。」

蘇澄？完全出乎她意料的答案。

顯然，裡屋的人也聽到客廳的聲音，很快，蘇澄就拎著包走出來，在眾目睽睽下離開。olo緊隨而出，視線在艾情身上略微停留了幾秒後，拍拍手：「各位抱歉，耽誤了十分鐘，來，一隊都進來，我們來談談接下來的戰隊人員分配。」

陽台上的人掐滅煙，客廳的人起身。

紛紛入內。

olo隨手整理著自己的桌子：「我最近事情比較多，沒太關注密室，滑梯，來，講講最近的排行榜。」平時這種事情都是艾情做，突然被點名的滑梯很是意外，但馬上就清清喉嚨：「還是老樣子，K&K的人，除了Dt在第一，餘下的兩個雖在前十，但並不算高——」迎面丟來一根筆，olo說：「寫來看看。」

滑梯起身，在白板上寫了一串名字，排行榜前四十竟是一個不漏都默下來。寫完了又摸出手機翻了翻網頁，索性把積分也對應上。

olo的視線，從上到下瀏覽了一遍。

又回到了前十：

Dt，7694

HuaTi，7480

Taotao，7356

Buff，7098

Inin，7057*

Grunt，7057*

All，6900

Bug，6877

97，6831

Fllowing，6793

……

前十來看，P的所有人都在這裡，K&K的三員大將很強悍，只有兩個意外，一個是olo戰隊的老對手Buff，還有一個……是今年的黑馬。

前二十來看，P全在，Buff戰隊全在，就連那個小黑馬帶的戰隊都在，K&K仍舊只有三個人，餘下的就是網路散客了。

「K&K應該在招兵買馬了，」olo半是自言自語，他的視線，終於在今天第一次投向了艾情，「你怎麼看？」

「我？」艾情沉吟，「別的項目都有嚴格規定，在每年賽季開始前要確定人員名單，可《密室風暴》沒有這種限定。也就是說，不管是國內的對手，還是國外的，都可能隨時調整選手名單，很有挑戰性。」

「的確，」olo重複，「很有挑戰性。」

「最有趣的是，我們這個項目，積分榜前二十里，只有兩支戰隊受雇於俱樂部，」艾情看著這個積分排名，「在沒接手前，這個情況真沒想到過。」

olo不知道是沒聽到，還是在思考。

意外沉默。

可明顯，艾情說的話並沒有那麼深奧，甚至還沒到真正分析人員構成、各個隊員特徵、戰隊攻守人員分配的話題。

艾情等了他十幾秒，用目光求助滑梯。

滑梯心領神會：「啊，對，這個情況很少見。說個有趣的，那個Taotao昨晚剛在微博發了一個招募線下投資的廣告。」

「招募投資？」olo回神，「為什麼？」

「因為沒錢，」Bug回答，他也發現老大今天不太對勁，「他們不是職業戰隊，據說都是學生，Taotao只有十九歲。」

Inin呃了聲：「只有嗎？」

All一掌就按住inin的小腦袋：「不要插嘴。」

「哦，」inin聽話地閉嘴，順便還是用眼神表達，十九歲對他來說已經很大了。

「論壇也在轉，很多地方都在轉，立刻就炒熱了。」滑梯繼續說。

昨晚發生的事太多，P也在人員大變動，她倒沒留意到這件事。

「最主要的是，就在剛剛，」滑梯停頓，賣了個關子，olo和艾情都看向他，意思是你可以繼續說下去，我們已經很全神貫注了，他終於慢慢地笑了，晃了晃手機，「Taotao在微博上公然圈了艾情，問她有沒有意思投資一個很有前途的戰隊。」

「我？」艾情意外，「誰都知道我是P的人啊，圈我幹什麼？」

「炒作吧，」滑梯笑，「網路世界，排名本就很高的新人，年紀小，有偶像潛質，如果把自己炒紅了，哪怕不拿冠軍，接個代言，做個名主播什麼的還是很容易的。」

眾人神色各異。

olo倒是覺得有趣，微微一笑：「有時候，激進的人也會很有趣。」

一個人年紀輕輕就在國內註冊人數超過五百萬的遊戲里排位前三，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。

很多畫面一閃而過，olo竟然因為這個新人，想到了過去的自己。

那時候，他也曾用盡方法讓自己越來越有名，才能有機會、有資格去找投資。

不是急功近利，而是……想走的更遠。

……

「真為了賺錢，就來P唄，」all完全看不上這種新人，「《密室風暴》全球獎金池已經有600萬美金了，拿下冠軍，名利雙收。」

「Taotao戰隊，據說是為了和P預選賽就碰上，特地等我們報名後，才在上海賽區登記報名，」滑梯繼續說著，回身望著自己的隊友們，「怎麼樣？感想如何？」

眾人有笑的，有聳肩的，紛紛表示習慣了。

這裡哪個不是天天被人指名要挑戰的對象？

這種剛出道的新人，無論怎麼挑釁，都一句話：賽場上見。

「怎麼？被圈的人不做點什麼嗎？」滑梯笑，看她。

「我？」艾情倒是坦然，「我是幕後，你們才是台前的人。一句話，上海站見吧。」

眾人笑。

兩個小時後，一隊散會。

艾情離開前，olo淡淡地叫住她：「艾情。」

她停步，轉回，看見坐在書桌後的olo在慢慢轉著他指間的筆。

那隻拿了無數冠軍的手，已經離開遊戲很久了。不知道為什麼，她聽到Taotao圈自己尋求投資時，想到的是olo。

艾情停了會兒，也不見他開口：「還有什麼事嗎？我——」

「我會休個短假，」漸漸地，他的目光恢復了一貫的平靜，「上海站就交給你了。」

休假？

第一屆預選賽就缺席？

這不可能是他做事的風格。

顯然，olo並不想說他為何要休假，而是繼續囑咐了一些別的事，最後告訴她：「不用有太大壓力，他們都是很成熟的職業選手。」